永远的竹马戏

您当前的位置 : 专题专栏       2016-08-02 15:09    来源:漳浦新闻网    编辑:邱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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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个戏迷,不管是哪种戏,我都极至的喜欢。每每打开电视,发现有戏曲的节目,我都顿来精神,调大电视的音量,自得其乐的欣赏起来。我的妻子不喜欢听戏,因而常当面说我老土。我知道她为何如此的说我,在她的印象中,看戏应是日暮垂西的老年人打发日子的一种消遣。可是她哪里知道,叩敲我儿时成长记忆之门的,却是那些锣鼓弦乐的乡音。

  儿时的家乡,是经常做戏的。海边人迷信,信奉的神多,每逢哪路神灵的生日,总要热闹一番,设宴请客,请一些外地的戏班来唱戏。也许最初喜欢上看戏,是喜欢戏台前那种热热闹闹的气氛,然而到了那笙管弦乐响起、生旦净末轮番登台的时候,一种奇妙的感觉竟至于揪住了我童年的心灵。我现在一直认为我是一个多多少少有点悲悯情怀的人,所以我特别喜欢家乡戏里那些才子佳人悲欢离合的故事,在我文化教育断奶的年代里,这是最初的启蒙,最初的教化。

  我现在仍然清晰的记得,每当看戏的日子来临的时候,我总要跟着大哥大姐们在夜幕降临之前拿着一张草席在戏台前早早的占着一个位子;我现在仍然清晰的记得,我常常偷偷地跑到戏棚的后台好奇地观察正在化妆的演员;我现在仍然清晰的记得,我会为戏里面的好人那波折悲惨的遭遇而落泪;我现在仍然清晰的记得,小小的我竟然对那扮演樊梨花的女演员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依恋之情;我现在仍然清晰的记得,每当戏演完后,那些演员登上了那将要载他们踏上归途的大客车时,我总是一路小跑着,一直跟着他们到了村口,客车远了,家乡的村口只站着黯然神伤的我……

  童年的家乡啊,是梦中的真,是真中的梦,是回忆时含泪的微笑。

  童年的经历是多彩的,她一直哺育着我如何感性地审美,感性地历数戏曲故事里的悲欢离合,正因了儿时看戏的经历,如今,我的血脉里才有这爱好文学的分子。人们常常把看戏当作一种生活的消遣,殊不知戏曲里面的包容是那样的纷繁复杂。在那些艰苦单调的岁月里,也许戏曲是一泓改良沙漠人生的清泉,是锻造乐观人生的艺术之火。我现在仍然清晰地记得,儿时的家乡,那些成年的男男女女总会清唱一种古朴得近乎于顺口溜的民间歌谣,现在终于懂得,他们那时表演的,竟是我们漳浦一种被喻为“活化石”的古老剧种――竹马戏。

  乡野之人,本就没有什么娱乐的东西,如果再加上劳作的艰辛,日子可谓是难熬得很。还好,智慧的家乡人总能发现生活中让人愉悦的“伎俩”。俚里巷内,只要是那些天性乐观豁达的人,总会随口唱出让人捧腹的歌词。我记得那时,最常听到是竹马戏曲目是《十八摸》、《病囝歌》、《桃花搭渡》。虽然现在听来,总觉得那些歌词难免有点猥琐,可那时,它却能让笑声充溢着家乡的天空。而那些擅长唱曲的人,在家乡,是最受欢迎的。曾经听说村里一个家里穷得无法讨到老婆的男青年,竟是因为会表演竹马戏而赢得了邻村的一个大姑娘的青睐。

  我的二哥也是一个生性乐观的人,我也常常听他在劳作之余哼着唱着那些让人脸红捧腹的歌词。现在回想起来,传统的竹马戏表演是无需什么样的管弦配乐的,清唱和诙谐的肢体动作,所谓的“一句曲一种科步”、“做丑张猫咪,做旦使目箭”,却能百分百的揪住人们的眼光。细想起来,当时二哥的表演,应是戏曲里面丑角的行当,他那夸张的面部表情,未及开口唱词,就已经让那些旁观者笑得东倒西歪了。生活的情趣,伴着那一声声“哎呀隆叮咚……哎――呀隆叮咚”的唱词,被演绎得到了极致。

  在影视事业尚未发达的年月里,要听戏看戏,非得要等到神灵的节日时请来戏班表演不可。然而,竹马戏,以它信口拈来、喜闻乐见的独特魅力,满足了人们的娱乐需求。较之于其他的一些文明戏,它更贴近于老百姓的生活现实,更富于浓厚的生活气息,一词一句,一举一动,更能反映劳动人民的思想感情。漳浦民间流行的竹马戏剧目,分明就是一幅幅闽南风土民俗画卷,轻快清丽,色彩浓郁,与东北的二人转,江西的采茶戏有异曲同工之妙。

  时至今日,人们得以娱乐的东西太多了,街头巷尾,再也难以像昔日那样随处可见有人在表演那轻快活泼、古朴粗犷的竹马戏了。然而,儿时听到的那些曲目,依然清晰地响彻在那一个个回忆反刍的梦中,尽管岁月的风尘滚滚而来,它永远是我心中化石般的怀念。(柳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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